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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划｜信息正义编辑部

作者|溪边的傻子

编辑|美中新闻、信息正义编辑部

全文共6653字，阅读时间约12分钟。

本文为非盈利调查新闻编辑室Information Justice的原创作品，与Chinese American Talk联合发表。欢迎转载、分享、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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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跨性别女性是否可以参加体育比赛的问题再次引发了全国性的激烈争论。开始的事情之一是在加利福尼亚州圣何塞州立大学的女排运动员中纳入一名跨性别女性。

一家保守派网站在四月份披露了这一消息后，圣何塞州立大学所属的西部山区联盟其他大学的球员提起诉讼，寻求禁止该球员参加比赛。一些与圣何塞州立大学有关的人士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其中包括现任副队长、前球员和最近被停职的助理教练。

原告辩称，允许玩家参加游戏是对女性的歧视，并剥夺了她们的平等机会。原告请求禁令以阻止该球员参加比赛。但科罗拉多州联邦法官 S. Kato Crews 于 11 月 25 日裁定，这位变性排球运动员可以继续参加比赛。该裁决是在该队举行分区冠军赛前两天做出的。

克鲁斯法官在裁决中写道，上诉法院和最高法院的判例已经确定，1972 年教育修正案第九条和第十四修正案的保护适用于跨性别者。由此看来，原告似乎没有任何胜诉的机会。法官还指出，原告未能尽快采取行动也削弱了他们获胜的能力。联盟的跨性别参与政策将于2022年生效，而这起诉讼今年11月13日才开始。法官写道，“现在急于就这些复杂问题提起强制禁令程序”给被告带来了沉重的负担，“在最后一刻”如此接近比赛。

体育比赛最重要的是公平

体育竞赛规则必须公平、公正。

为了公平起见，男女分单独比赛，青少年分年龄组，运动员也分体重组进行举重等项目。

争取性少数群体的平等权利也是基于公平的原则。性少数群体因无法控制的因素而无法享有其他人自然享有的基本权利，这是不公平的，所以我们必须保护他们的权利。

但如果一种不公正的解决方案有可能造成另一种不公正，我们就需要仔细研究该解决方案。给予跨性别女性平等的权利是正确的，但具体到她们是否可以参加女子体育比赛，或者是否可以参加所有比赛，确实是一个特别复杂的问题。

不可否认的事实是，男性在体育运动中具有天然的优势。跨性别女性比自然女性更有优势，这似乎也是事实，或者至少有可能是这样。这可能会威胁到最基本的公平原则。

剥夺跨性别女性参加体育比赛的权利是不合理的。我们要做的就是制定尽可能公平合理的规则。

男性和女性睾酮激素的所谓“正常”范围在运动员中尤其复杂

去谷歌搜索成年男性和女性睾丸激素的正常范围。置顶的《人工智能概览》称，成年男性和女性的睾丸激素正常范围如下：

男性：300 - 1000 纳克每分升 (ng/dL)；或 10.40 - 34.66 纳摩尔/升 (nmol/L)

女性：15 至 70 纳克每分升 (ng/dL)；或 0.5 至 2.4 纳摩尔每升 (nmol/L)

（1 纳摩尔/升等于 28.85 纳克/分升）

其他地方的标准略有不同，但差别不大。例如，有人说成年男性睾酮的正常范围是 265 至 923 纳克每分升 (ng/dL)。因此，上述谷歌给出的“标准答案”似乎是可靠的。

不过，虽然上述“标准答案”适用于普通人，但运动员中往往也有一些不太普通的人。这增加了问题的复杂性，难以达成共识。一个典型的例子是关于国际田联（现为世界田径协会）关于一些女性田径运动员睾酮水平的规定的讨论。

国际田联关于女运动员睾酮水平的规定

国际田联在2011年首次对女子田径比赛中的睾酮水平进行了规定。当时的规则要求某些天生睾酮水平较高的女运动员必须在比赛前至少六个月服用降低睾酮的激素来降低血清睾酮。水平必须保持在10 nmol/L以下才能参加女子比赛。

很多人认为，国际田联的规定是为南非奥运金牌得主卡斯特·塞门亚量身定做的。

塞门娅赢得2009年世锦赛冠军后，被要求接受性别鉴定，并于次年获准重返赛场。后来，她的两组测试结果被泄露：据报道，血液测试显示塞门亚的睾酮含量是普通女性的三倍；澳大利亚一家报纸公布了她的体检结果，显示塞门亚是一名“雌雄同体”（或称“雌雄同体”）——虽然她看起来是女性，但她有睾丸但没有子宫。

2010年7月，国际田联宣布与塞门娅达成“程序”，允许塞门娅参加精英级别的比赛，但她必须使用药物将睾丸激素保持在不超过10纳米的目标。摩尔/升。

2015年，体育仲裁法庭做出临时裁决，将国际田联的睾酮标准规则暂停两年。塞门亚在2016年里约奥运会上获得800m金牌，在2017年世锦赛上获得1500m铜牌。从那时起，塞门亚拒绝服用任何抑制睾丸激素水平的药物。

塞门亚在2016年奥运会上获得金牌。

2018年4月，国际田联更新了相应规则，将女子项目的限制范围从400米缩小到女子比赛一英里，即400米、400米跨栏、800米、1500米和一英里。项目。

塞门亚提起诉讼。 2019 年，塞门亚败诉后，更新的国际田联法规生效，将睾酮上限设定为每升 5 纳摩尔，并在随附的声明和常见问题解答中指出，该法规仅适用于 46 岁及以上的人。 XY DSD 【注】睾丸性发育障碍的运动员。

【注】DSD是Disorders of Sex Development的缩写，指性发育异常。 46 XY是一种罕见的先天性疾病，患者拥有XY染色体，但外生殖器发育不完全或不明确。

塞门亚最终将国际田联告上欧洲人权法院。她于 2023 年 7 月胜诉，法院裁定塞门亚被剥夺了“充分的制度和程序保障”，导致她的申诉无法得到有效审查。

但最终，欧洲人权法院的裁决是关于侵犯她的人权，而不是她的竞争权。该裁决不会改变世界田径运动的规则（现已得到体育仲裁法院的认可）。

学术界对国际田联的规定意见不一

尽管也有学者支持国际田联的新规则，比如杜克大学法学院瑞典裔美籍教授多丽安·兰贝莱特·科尔曼（Doriane Lambelet Coleman）为国际田联作证称，女运动员需要满足特定的生理特征。但国际田联的这一规定遭到了广泛质疑。

巴斯大学健康系副教授 Sheree Bekker 博士和加拿大卫生研究院性别与健康研究所科学主任 Cara Tannenbaum 博士在《英国医学杂志》（BMJ）上报道写道，没有有效的测试来确定某人是否对睾酮不敏感。

贝克尔在 2019 年接受《卫报》采访时表示：“男性血液中的睾酮水平通常高于女性，但并非总是如此……一些男性和女性，尤其是运动员，血液中的睾酮水平可能更高。重叠。”

Becker 和 Tannenbaum 认为“男性”和“女性”睾酮水平之间没有明确的界限，并指出在一项研究中，446 名男性运动员中有 74 人的睾酮水平低于“正常男性”的下限为 8.4 纳摩尔/升，而234名女运动员中有32名的睾酮水平高于“正常女性”的上限2.7纳摩尔/升，其中11名女运动员的水平高于“正常女性”的上限。 8纳摩尔/升以上（注意，这里提到的“正常男性”的下限和“正常女性”的上限与本文前面列出的“标准答案”不同。）

国际田联对学术挑战的回应是，每升5纳摩尔并不是一个随机数，而是基于国际田联本身所做的研究的决定。但不少学者指出，该调查的整个研究过程充满错误，数据收集和数据分析都不可靠。而且，他们认为，国际田联自己进行研究、制定自己的规则是不合适的，类似于要求卷烟公司为吸烟监管提供科学依据，或者石油公司为化石燃料监管提供科学依据。此外，国际田联研究人员拒绝分享他们研究的主要数据。

加州大学博尔德分校领导的一篇论文称，国际田联的研究存在“致命缺陷”。 “在几乎任何其他科学领域，如此严重的错误都会导致论文被撤回，”主要作者、加州大学博尔德分校体育管理中心主任罗杰·皮尔克说。 “当然，它不会成为一系列对人们的生活产生深远影响的法规的基础。

在他们的研究受到广泛质疑后，国际田联研究人员改进了数据并重新分析，得出了相同的结论。但皮尔克和合著者奥斯陆大学分子生物学名誉教授埃里克·博耶（Erik Boye）和开普敦大学运动生理学家罗斯·塔克（Ross Tucker）表示，这项研究中的错误仍然存​​在。

跨性别女性给女子运动带来新挑战

上述国际田联对女性田径运动员睾酮水平的规定以及由此引发的争议，针对的是性别发育存在差异的女性，但该规定也可能对跨性别女运动员产生影响。

我觉得奇怪的是，支持国际田联最新规定、专门研究妇女、体育、儿童和法律的科尔曼教授认为，禁止跨性别女性参加女子运动是不公平的。 2016 年，科尔曼撰写了一篇专栏文章，反对北卡罗来纳州的一项法律，该法律禁止跨性别者使用与其性别认同相符的卫生间。 2021 年，她与人合写了一篇专栏文章，主张北卡罗来纳州不应禁止跨性别女孩参加所有女子运动。 2022 年，她谴责了北卡罗来纳州的 HB 358 法案，该法案禁止变性女孩参加高中女生的运动，因为她从自己的研究中得出结论认为这是不公平的。

为此，我专门听了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教授格雷戈里·拉布兰克对科尔曼长达一个小时的采访，题为“性和性别话语中的常识”。 《性与性别话语中的意义》壮举）。在采访中，拉布伦简单地说，性别就像一个光谱，每个人都分散在它的某个点上。科尔曼似乎不愿意使用谱系这个术语，尽管她同意每个人的情况都是独一无二的。科尔曼说，即使是性发育异常的人也可能将自己视为一种性别，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而不是将自己视为介于两者之间。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不喜欢被称为“雌雄同体”或“双性人”。

有趣的是，科尔曼在采访中反复强调男女差异，表示她反对为了强调男女平等而不承认男女差异的态度。说实话，这件事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里。由此我也理解了科尔曼的实用主义。

承认男女之间的差异，就等于承认一些性发育异常的人可能在某些体育比赛中获得超出公平范围的优势。因此，科尔曼支持对某些性发育异常的人进行某些运动的某些限制。她强调，具体情况要具体情况具体对待。

但我认为更重要的是，像科尔曼这样直言不讳地谈论性别在体育运动中的重要性的人也反对不加区别地禁止跨性别女性参加任何女子运动项目，这是特别有意义的。也就是说，在科尔曼看来，跨性别对比赛成绩的影响并不一定大于性发育异常造成的特定生理特征的影响。这等于说，跨性别者只是与XY DSD相似，甚至可能没有XY DSD造成的差异那么严重。

所以，我们真的不需要对跨性别者参加女子体育比赛过于警惕。无非是在科学依据上增加/修改一些限制，以迎接又一个挑战。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

任何参加过比赛的人，无论是体育比赛还是非体育比赛，都会发现不公平的事情或因素无处不在。这就好比，即使体育比赛和举重比赛有年龄组，但每个组两端的人之间仍然存在一定的“天然”差异。更重要的是，运动员的竞技水平受到数千个因素的影响。

每当人们谈到比赛规则的公平性时，我总会想起美国著名游泳运动员迈克尔·菲尔普斯，每次看到他比赛，我都会情不自禁地在心里为他感到惋惜。参赛的运动员感到不公平，因为他不寻常的身材和身体素质给了他“天然”的优势。

如上图所示，菲尔普斯身高为 6 英尺 4 英寸。他的手掌很大，给了他巨大的划水力量。他的脚也非常大，基本上起到脚蹼的作用。他的脚踝非常灵活，功能像鳍（类似于鲨鱼）。

稍微了解一点运动知识的人都知道，游泳运动员个子越高，手脚越大，优势就越大。但这只是一个“正常”优势，就像许多身材较高的游泳运动员所拥有的优势一样。菲尔普斯的特别之处在于他还拥有许多不寻常的优势。

一般来说，“正常人”的身高等于臂展（即手臂水平伸直时，左手指尖到右手指尖的距离）。然而，菲尔普斯的臂展比他的身高“异常”长3英寸。这种异常特征赋予了他的手臂（相当于桨）非凡的推力，使他比竞争对手更有效率。

而且，对于“普通人”来说，如果手臂长，腿就会长，躯干就会相应地短。也就是说，人体的比例遵循一定的规律。菲尔普斯几乎在各个方面都很不正常。相对于他的身高和翼展，他的躯干非常长，这使他在蝶泳比赛中具有特殊的优势，而他的下半身则异常短，这有助于减少水的阻力。

仿佛以上优势还不够，菲尔普斯还有很多“隐形”的优势。

人体运动时，肌肉因缺氧而产生乳酸。如果身体不能及时从乳酸的影响中恢复过来，将会不利于下一轮的比赛。据说，在同样的情况下，菲尔普斯产生的乳酸只有其他人的一半，这大大缩短了他的恢复时间，让他能够忍受更长的游泳而不放慢速度。

上图是对菲尔普斯天生优势的总结，其中除了我们上面提到的，还包括“超强的肺活量”，这让他在比赛过程中能够保持强劲的动力，不容易出现疲劳的情况。

记得大学体育课上，女生最畏惧的往往就是800米跑。有一次体育老师测试了大家的肺活量。我们都竭尽全力去挑战自己的极限，但隔壁班的一个山东女生，光是吹气就超越了我们所有人。老师流畅地说：原来她跑得这么快800米。这很容易。 “原来我这么拼命跑了800米，是因为我的肺活量太低了！

在菲尔普斯的巅峰时期，我见过很多非常有能力的游泳运动员，那种随时能拿到金牌就变弱的人，只是因为和菲尔普斯参加了同一个项目，所以才排名第二。我总有一种感觉，光明胜过美丽。可以做什么？只能说，不平等在生活中无处不在。运动员的“天然”优势并不仅限于睾酮水平。

但所有人，无论是学者、专家还是运动员同行，都一致认为，菲尔普斯取得惊人成绩的最大因素就是两个字：奉献和努力。优秀的运动员都有与生俱来的“求胜欲”，菲尔普斯也不例外。遗传因素只是一个推动因素，是次要因素。

我记得看过报道，和菲尔普斯同队训练的运动员说，没人能比得上菲尔普斯训练的专注和努力。让我印象特别深刻的是，运动员们每天至少要在游泳池里游几十次。这是一次非常枯燥的训练。每个人都戴着耳机听音乐。只有菲尔普斯从不听音乐。他自始至终、每时每刻都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结论

我们常说，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我们只是尽力去寻找，找到一个最接近公平的点。因此，如何为跨性别女性参与女子运动制定规则可能是寻找最公平点中最具挑战性的问题之一。

据美国排球网站称，该组织要求出生时为男性的球员在接受激素治疗后睾酮水平低于每升 10 纳摩尔，才能参加女子组比赛。但一些人认为，每升 10 纳摩尔远远高于非跨性别女性的最高水平，并且已经在成年男性的典型范围内。这导致了本文开头提到的诉讼，呼吁禁止跨性别女排运动员参加山西联盟比赛。

我的感觉是，克鲁兹法官虽然这次允许变性女运动员参赛，但他并没有强行驳回原告，但他并不相信原告最终能打赢官司。同时，从时间上来看，他也希望能够做到公平，不要在被告没有时间为自己上诉的情况下做出对被告不利的判决。

这项裁决可能是西部山区联盟赛季的结束，但肯定还会有更多这样的案例，而关于跨性别女性参加女子体育比赛是否公平的争论只会加剧。

这不一定是坏事。跨性别者参加体育比赛是一件新鲜事，涉及的领域极其复杂。不同的运动项目可能会考虑不同的方面，个人项目和团体项目也有很大不同。有争议是正常的。

我们需要做的是尊重科学和学者的研究成果，同时需要有同情心、同理心和试错的耐心。我在这里谈论的同情心和同理心是广泛的，不仅仅针对跨性别者。因为，跨性别者和非跨性别者在不同的情况下都可能遭受不公平的待遇。

但我们不应该混淆两个不同的问题：不赞成跨性别女性参加女子体育比赛并不意味着她们不应该被理解和承认为女性，也不应该说“男性参加女子体育”。他们值得起码的尊重。